雷剧衍生自岭南文化与粤剧艺术的博大母体,具备鲜明、醇厚的表征与内涵,是当前我国地方传统戏剧群落之中富有独特风格的类型之一。近年来,雷剧在北京等文化产业发达地区取得了商演成功、引发社会热议,成为传统戏剧艺术实现复兴、重振的范例。同时,现代传媒的井喷式发展、泛娱乐化的思维以及文化全球化所引发的去单一化浪潮,也对包括雷剧在内的传统戏剧产生了猛烈冲击。文章通过解析雷剧的成功之道,指出了当下传统戏剧艺术遭遇的发展困境,并拟定了相应的突围策略。
关键词:广东雷剧;传统曲艺;现代转型;全球视野
广东雷剧以流行于雷州半岛上的传统曲艺歌曲调作为基本声腔,强调“唱做并重”,尤其注重“唱”的表达,基于板腔建立一种颇具融合性的声音美学体系,以突出唱腔的音色、音质以及音韵的交互呈现。而在此基础之上,雷剧又围绕对于角色的多样化塑造、凸显多层次和立体性的器乐组合,建构起了极具地方曲艺表征与岭南文化内涵的舞台形态。近年来,得益于国家相关政策的有力支持、戏剧产业化进程的持续加快,广东雷剧凭借其特有的艺术意蕴,北上进入北京等文化中心城市,引发了较大规模的观剧热潮,取得了商演上的成功,也产生了相应的社会传播效应。而在“北上打擂”赢得认可的同时,以雷剧为代表的本土传统戏剧艺术,也不可避免地遭遇了由新媒体、消费主义、娱乐化思维、全球化等所掀起的文化浪潮冲击,面临着、甚至已经陷入了被现代戏剧样式挤压生存空间的困境。通过解析广东雷剧重新回归主流社会视野、并渐次形成了特有的文化与产业生态,传统戏剧艺术的自我突围,也可以参照其传承传统文化精粹、对接当代消费语境的革新方式,从而驱动自身的合理转型。
一、广东雷剧进京“打擂”赢得社会声誉的可取之处
广东雷剧进京“打擂”,能赢得社会声誉,必有其可取之处,这主要表现为以下几点:首先,强调声腔演绎的独特性,凸显地域化的曲艺表征。突出鲜明、独特的地域化文化表征,是广东雷剧建立自身艺术标识性的重要途径之一。而声腔作为雷剧艺术展现其声音美学的核心载体,又成为了生成与强化地域化特性的关键要素。与我国大多数地方传统戏剧趋近的是,广东雷剧同样讲求“唱做并重”,且尤其注重“唱”这一环节,其基本唱腔基于板腔体,在此基础上又融入了曲牌体的诸多元素,建立了“雷讴”“高台”以及“混合”等三种类型,并进一步细分为了快板、复板、散板、慢板、中板等具体板式。而在唱词表达上,广东雷剧又以传统、变格为主体,不仅强调严格的格律逻辑,突出押韵、平仄的变换与衔接,而且打破了固有的句式界限,形成了一种长短句并置的节奏。正是得益于在声腔演绎上的独到之处,广东雷剧得以在诸多同类传统戏剧之中脱颖而出、独树一帜。其次,注重多样化的角色形塑,突出鲜活的群像呈现。在人物塑造上,广东雷剧侧重从社会生活经验之中汲取灵感,力求建立一种活泼、真切、富有跃动气息的角色形象。在生、旦、净、末等主体形象之外,广东雷剧还形构出了诸如骚旦(又称花旦、艳旦)、婆脚(年老妇人)、乌衣(中年妇女)、瘦仔(打筋斗者)、杂脚(滑稽演员)等颇为丰富的行当,由此构建了与现实生活形成隐喻关系的角色序列。而为了强化角色在视觉观感上的张力性,广东雷剧又依据角色的身份定位,融入了诸如脱绳、吊辫、椅子功、吐牙、喷火等一系列特技类的表演,这就使剧作既还原了现实生活的常见内容,又能营造视觉奇观、为观众提供一种沉浸式的感官体验,强化人物群像情境的代入感。再次,构建立体化的器乐组合,强化曲调表达的质感。粤南乐器基本上构成了广东雷剧在声乐体系上的主体,其中,雷胡这一极具地方文化特色的乐器,成为广东雷剧最为常见的伴奏乐器。而与雷胡形成呼应关系的其他的雷州半岛地区的民间乐器,也与其相得益彰,共同打造出了具备完整的声腔机制、悠扬曲调的声乐体系。而与这些丰富的乐器形成烘托关系的,则是雷剧之中最具独特性的板式变化结构,其大体上采用了散、慢、中快板相互衔接的演奏手法,依据剧情、舞台情境进行同步转换。例如着重体现男声之时,就多使用中、快板,以体现男性的阳刚气魄。而在对女声进行修饰之际,其又会采用原腔混合复、慢板等种板式,从而表达女性特有的婉约、柔韧。这就在很大程度上提升了雷剧曲调的体验质感。
二、传统戏曲艺术在当今时代面临的发展困境
传统戏曲艺术虽契合民族心理、文化,具有独特的价值,长久传承,但毫无疑问,在当今时代却面临发展困境。这是因为:首先,科技发展、媒介急剧增多对传统戏曲艺术产生了挤压与排斥。我国传统戏剧艺术根植于农业文明母体,在长期的演进过程之中,形成了独有的文化生态,其依托民间基体、与现代科技与城市文明有着天然的区隔。而随着科学技术、媒介的急剧发展,信息社会的完全确立,传统戏剧艺术被卷入都市剧场化的转变浪潮之中,成为必须迎合市场经济、消费主义的文化产品,原本以唱、念、做、打为主体建立起的表演逻辑与美学形态,渐次被追求斑斓色彩、多重音效、迷离光影的表层的感官刺激所取代,于是,在这种巨大的期待落差的重创下,大量观众开始离开剧场。观众的持续流失所引发的,则是骤降的商业经济效益。当艺术无法创造经济效益,它自然也难以在市场经济的生态之中取得生存与发展空间。其次,泛娱乐化体验需求加剧了受众对于传统戏曲艺术的疏离感。与信息化、数字化、网络化社会同时到来的,是泛娱乐化产业所建构起的极具煽动性、传染性的文化图景。在泛娱乐化语境下,由个人主义、自由主义所衍生的颠覆传统与现有秩序的巨大张力,使注重纯粹性、固定性的传统戏剧艺术,遭遇了前所未有的冲击与破坏。尤其是在当前的文化逻辑与商业逻辑框架下,崇尚个性化、差异化追求与生活体验的年轻消费者,已经占据了大众文化消费的主体位置,这一群体所需求的娱乐化体验,无疑与传统戏剧艺术一贯坚守的诗性理念、诗化表达,产生了严重龃龉。于是,诸如认为传统戏剧艺术是“僵化、陈旧的表演”等的表述,开始在受众之中产生了带动效应,从而导致不少潜在受众也开始对传统戏剧艺术产生了排斥心理。[1]P128再次,文化全球化进一步消解、遮蔽了传统戏曲艺术的差异性特质。随着文化全球化成为不可逆转的发展趋势,文化产业与消费主义的持续、深度的对接,去地域化、去传统化也成为难以避免的浪潮,趋同性、同质化的发展趋向得到了进一步的强化。而在这一背景之下,传统戏剧艺术的发展困境被清晰显影:一方面,为了最大限度避免被同质化,传统戏剧艺术继续在坚持地域化发展,保留与凸显原有的传统特性;另一方面,基于扩大生存空间的考量,传统戏剧艺术不得不对市场做出妥协,开始引入娱乐化元素。而无论是坚守主体、抑或是被动求变,传统戏剧艺术自身所具备的特有属性,都愈发被剥蚀与消解,不断丧失那种纯粹的原质,渐次无法与当下的大众文化形成区隔与分野。[2]
三、由广东雷剧的复兴反思传统戏曲艺术的当代生存策略
由广东雷剧的复兴,可以看出,尽管面临重重困难,但只要措施得当,传统戏曲艺术在当代仍可生存。这就需要采取以下措施:首先,彰显传统戏曲艺术在舞台情境上的时代感、生活性。在大众文化与消费主义的语境下,舞台艺术对于现实生活的还原与再现,往往是对受众产生吸引力的关键要素之一。通过广东雷剧的复兴,也可以得见生活现象之于舞台观赏性的重要作用。所以,传统戏剧艺术应当立足当下的多元文化语境、对接主流受众的需求,对现有的传统题材、经典剧目进行保护性挖掘与拓展,尝试对新题材进行改编,不断找寻可以契合时下消费群体主流需求的题材,强化传统舞台艺术、当前受众审美认同之间的契合性,发挥传统戏剧艺术在历史文化积淀上的优势,与现实生活之间建立一种强有力的互涉表述,借助传统意识的复归与当代审美理念的融合,真正打造出具备文化身份标识性的戏剧新形态。其次,优化传统戏曲的视觉叙事,契合主流受众的审美需求。优化现有的视觉叙事,充分契合当下大众文化语境下主流观众的审美需求,是广东雷剧得以重新回归主流社会视野、延展自身发展空间的关键所在。对于传统戏剧艺术而言,可以依据当下受众、尤其是年轻消费群体的现实需求,在灯光、舞美、服饰等环节进行时尚化的升级,打造具有奇观性的舞台情境,令其对接当下的主流的审美趣味,使经典曲目能够焕发出新的形式美感,全方位展现传统戏剧艺术特有的抒情、诗化的特质,由此去激发受众潜在的消费需求,形成强劲、持续的审美共鸣,为传统戏剧艺术的全面复兴,奠定坚实的受众基础。再次,对接全球化语境、革新美学意蕴,扩展传统戏曲表现载体。随着文化全球化趋势的进一步强化、新媒体的持续涌现、娱乐文化形式的快速翻新,戏剧艺术也开始受到碎片化消费思维、方式的影响。在全媒体占据传播主场位置的当下,传统戏剧艺术的传播,必须要打破剧场对于传统舞台演出的限制,将之合理延展至大众传媒的博大场域之中。在时下的年轻消费群体之中,碎片化、娱乐化思维无疑占据着主导地位,其开始对大众文化产业产生着全面、深远的影响。[3]P139因此,传统戏剧艺术必须在顺应全球化、网络化发展浪潮的基础上,合理借助包括现代高科技在内的各类新式载体,对现有的传统经典曲目进行充分保存、创新,引入更为新颖、多样化的美学理念与舞台范式,有机整合“新旧”之间的对接与转换,以载体的变革去驱动文化的创新,由此去永葆传统戏剧文化的发展活力。
参考文献:
[1]宋俊华.回归体验:传统戏剧发展的新趋势[J].人民论坛,2018(27).
[2]杨英法,张骥.借力汉语国际化推进中华文化走向世界的思考[J].河北师范大学学报(哲学社会科学版),2016(01).
[3]甘咏梅.广东雷剧表演艺术的审美特征[J].艺术评论,2015(03).
作者:吴琴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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